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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拓展：

文|華靜

美展，看什么？

只愿意把藝術看作是一種信仰。

抱著開闊的心胸，我們更愿意行走在安靜的空間里，也仿若棲在我們久遠的生命樹上。展廳里，那些掛在墻上的作品，擺在展臺上的作品，如一樹繁花，獨自暗香。特別是工筆畫，筆法、墨法結合，以筆為骨，以墨當肉，那都是一筆一筆畫出來的作品，卻逼真的如同“照片”。

一

美展上，那些深思熟慮的別具匠心的藝術創造，體現了一種內在的和外在的美。掛在每一處的每一幅畫，好像都帶著情緒。長期以來習慣內斂與含蓄，很難讓自己奔放出張揚的言行，但就在某一幅畫前，或許就找到了久違的視覺上的審美和心靈上的文化追憶。 溫婉地站在畫作前，用心撫摸著一種透明的情懷。

我們能在最低落的時候用最積極的心態矯正自己的方向，靠的就是一種精神上的堅持。有時，可以不用語言表白情緒，只用畫筆，飽蘸艷麗的色彩證明旺盛的生命力。

幾年前的一個周末，我一個人去中國美術館看美展。那時，我去的早，展廳里的人很少，反而給了我一個獨特的空間。

眼前，一長廊的畫作。誰看，都仿佛看見自己就走在畫里。 天地悠悠，清新的泥土氣息透過畫布沁入心底。會不知覺地問：好熟悉，我是屬于這里的記憶嗎？不知如何表達那一刻純美的心意。

晴空萬里，飛翔在天空中的那只大雁掉隊了嗎？南飛的路途遙遠，孤獨的大雁與流云共舞，搏擊長空，能用羽翼丈量出歸的行程嗎？ 靈動的心思和透著自信的獨到審美，流露出作者內心深處所有的品格和品味。

延伸“畫”里“畫”外的意義，適時地觀察和關注社會與自己生活相關的內容，捕捉美好的時代主題，讓期待中的美好更好。這一點，感受到了。

母女相擁，飽含深情地站在海邊，那細膩的眼神打動了我。有一種心動叫溫暖。在秋風又起的季節，她們的目光注視著我，四周便氤氳著纏綿。縱然說這畫面瞬間消失，也會如陽光一樣照耀心田。 一條山路，背柴的小姑娘的背后，跟著一只黑白花的小狗。畫外，仿佛能聽到她輕輕哼唱的歌聲，作者用另一種質樸的美解讀著平凡生活中的不平凡。 廢棄的舊鐵路，被茂盛的野草覆蓋，看不到本來面目。這和我曾經寫過的大山子東邊那條廢棄的鐵路很相像，枕木是殘缺的，每一條都帶著傷痕。看著那畫面里的軌道，就像當年站在那條舊鐵路前的感覺一樣，有一種想要擠出城市奔赴廣闊天地的迫切向往。 藍色的大海，性格化的石墻，巖石縫中長出的黃色小花，共同襯托著一只潔白的海鷗。畫面里的海鷗就那么一直望著我，如此厚重的凝視，用一種靜態的純情眼神擁抱了我。那一刻，似乎它周邊所有的海水充滿了我的眼睛。

美術家的畫筆涉獵到的美大都是我們生活中舍棄掉的，一旦從他們畫筆下看那些美時，我們不再輕易給美說再見了。因為，慢慢地認識到，真正的美包含在富有人性的積極情感中，只要熱情地喚起人類共同的深厚情感，就能創造出這樣的美。好好地培養這樣的美，美就會變成崇高。

從畫面上，似乎能聽見有人沿著黃河唱著氣勢磅礴的歌。一位大娘失去女性柔美的雙手，讓人讀懂了昔日滄桑的黃土坡。曾經，清貧的日子解密不出這位老人心中的芳華，太過現實的生活讓她只知道辛勤勞作。可從她純潔的目光和熱情的微笑里，仿佛隱藏著他們祖輩忙碌慣了的故事。

看美展，看的是光線，品的是韻味。在光的中央，千山之情，萬水之戀，都聚合在色彩的世界里，有一種想走多遠就走多遠的意境。

二

5年前，在人民日報美編羅雪村老師引薦下，我和趙蘅老師相識。那是在商務印書館舉辦的趙老師的作品《四弦琴》新書發布現場。 趙蘅是一位畫家、作家，曾就職中國農業電影電視中心從事動畫美術設計。油畫代表作有《豆油燈》《蘋果和葉子》《太陽很足的晌午》《呂霞光畫室的早晨》，并出版《拾回的歐洲畫頁》《下一班火車幾點開？》《憲益舅舅的最后十年》等書籍。

雖年已七旬，趙衡老師純凈的目光凝聚了一個女性的智慧。纖瘦的她，著一素色旗袍，黑色外套，腳上一雙布藝靴子。她就坐在那里，端莊、優雅，且樸實自然，令她看起來更像從過去年代走來的、帶有濃濃書卷氣的老式文人。

雪村老師是趙蘅老師的好友，他在評價她時說的很形象。他說，趙蘅永遠有兩支筆，一支寫文，一支畫畫。四弦琴，一直在她心里，不用它都覺得過意不去。趙蘅活在陽光里，僅用這四根弦，她撥出了一種氣勢。那時，我就想，依這樣的氣度，若遇到不如意的事和她聊聊，一定都能化解吧。

現場，播放了趙蘅老師的部分畫作。每一幅畫下面都有文字說明。那不是簡單的說明，讀來，分明就是一篇篇短小精致的散文。

觀展，就是觀美。就在這“觀”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享受了美的沖擊力，潛移默化間就提升了藝術品位。

畫作《櫻桃樹下的春天》，畫的是房子前的兩棵樹。附文描述道： “有幸在2012年赴牛津側記了為舅舅楊憲益、舅媽戴乃迭種植紀念樹的活動。發起人子午社特意選了櫻桃樹苗，地點在逝者的母校莫頓學院校園里。這里典雅幽靜，前輩的足跡處處可見。” 子午社是這樣評價楊憲益的：楊憲益是中國上世紀著名的文學人物之一，集翻譯家、歷史學家、學者、詩人、革命家于一身，著譯等身。他剛直不阿，思想獨立，又幽默詼諧、享樂生活、精通熱愛英倫文化，是一個純粹的紳士。我們希望這一個紀念活動不僅是親朋好友對楊憲益的緬懷，也會給每一個與會者留下一份感動，一份難忘。即使你對楊憲益夫婦一無所知，了解他的非凡人生會使你的人生更豐富。教堂鐘聲隔15分鐘一次，伴著鐘聲畫畫心頭涌出一種幸福感。

“橙色樹干裝點碧綠的葉片，吹來一陣風，葉片發出沙沙聲響，像是青春的舅舅、舅媽在談天說地，或是天上的他們在向大家道謝。” 我的一句“美展上只為看一樹花開”就是這么有感而來的。 畫畫，最終畫的是自己。而觀畫，最終觀的也是自己。

三

曾經，去過巴黎和維也納的美術館，開闊了眼界，獲得審美熏陶。我想，在一個藝術空間里，千萬不要低估自己對藝術的感受力。就像觀看美展的那一群群小學生和中學生，他們看展，不一定單純是接受教育，而是課外生活的一部分內容。

我在美展上每一幅作品的表情里看到了每一個畫家的表情。 有質感的畫面，平靜，充滿希望：漁船和趕海人，吊腳樓與現代樓群，古鎮的門板與石橋，街道與森林，車隊與港口......既有夢想家的情懷，也有隱居者的內斂，暗示著內在的豐富性。

就這樣，投入顏色表達的無限空間，體驗對無形大美的想象。 就像寫一篇隨筆，要有感而發才生動。畫家們因為山的靈氣和水的靈氣賦予他們的靈氣，心中涌動著滿滿的情緒，才會讓舉著的畫筆落在紙面上。

有時，這種靈氣，不在多少，在瞬間的啟示。 一筆柔情，是時光里積攢的記憶。900年前，蘇東坡愿意在此經老的詩意小城宜興，之所以用她的原鄉文化讓蘇東坡從中找到了一種歸屬感，是否就是有了“想住在畫里”的那種沖動而起？耕耘自己的菜地，打理自己的果樹，住在接地氣的老房子里，呼吸著田野上清新的空氣，拉長了意味深長的遐想。

畫一窗風景，來一場近距離的遠行。美展上的作品能達成這樣的心愿。我寫過的那首《走在維也納的時光里》有一段詩句：“一壺咖啡一壺紅茶，在維也納的夜色里，煮出溫暖的滿杯月光。虔誠的秋天情結化為風衣，古老的畫板涂上我衣裝的艷麗。街頭，凝視也被凝視。靜靜地，忽然驚覺，我還是愿意用色彩表明心跡......”

這個時候，就覺得缺少一支畫筆。無論拍多少照片都無法取代自己對這種感覺的認識。拍照，只是復制。而畫畫，有思想的延伸。 “在這里，那泥土是我，那光線是我，甚至，那樹上的小鳥都是我。”我從視覺上美化了看到的一切，和印象中的風光油畫做著點對。那“觀”在其中的美妙感覺，就如同收藏起一種細碎的優雅，把原本不精致的畫面完整起來。 這也是我往往被昏黃的基調和背景感動的緣由。

在我偏愛的顏色中，就有“昏黃”一色。一張臨摹俄羅斯畫家薩夫拉索夫繪就的《早春》畫面中的色彩一下子就把我抓住了。夢境中走過多少遍的地方就是這種溫暖的顏色。

“美展上只為看一樹花開”。看，觀，都有收獲。美展的張力不走近是感覺不到的。 點墨情韻，撲面詩情，文化無處不在。每一幅畫都可能滋養著生命的能量。隔著時光，面對畫作，生命的力量便穿越層層阻隔，讓我倍感久違的境界。 “這也是一種情緒，把一個原來就在那里的你，想象成了我故鄉一樣的你.....”

嘉賓有言

旁若無人的畫，隨心所欲的畫，一瞬間的情緒，轉瞬即逝的感覺，在線條，色塊的碰觸下，一個具象，抽象，再具象，再抽象的世界呈現出來。

可能似曾相識，可能眼前一亮。每一幅畫開始存在于畫家的心中和觀畫者的視野中。

而拿筆寫字，記錄下這一刻的印象，最為暢達。

淋漓盡致的表達，一定是自言自語的狀態。

這種狀態的合二為一升騰出佛魔不二，靈肉合一。

華靜的這篇文中，美展上的“觀”和“看”有許多新解讀，為別人理解畫作的思路打開了新的窗口，從而讓每一幅畫作從此有了聲音，有了遷徙的空間，有了一個全新的觀察視角。

田炳信 作家、畫家、詩人、媒體人。 中國生態道德教育促進會會長，香港內蒙古社團總會主席，靈意畫創始人。中山大學法學博士，中山大學、暨南大學客座教授。 曾任新華社內蒙古分社政治文教采訪室主任，新華社《經濟參考報》副總經理，新華社廣州記者站站長，香港《文匯報》社長助理，香港《成報》社長。 先后出版《現代熱點采訪錄》《神秘的內蒙古》《變色》《中國第一證件——中國戶籍制度調查手稿》（國家圖書館首屆文津圖書獎）《美國為什么妖魔化中國》《鄧小平最后一次南行》等十余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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