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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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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今中外的風云歷史之中，總有一些小人物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卷入到波濤洶涌的漩渦之中，而這些人往往能夠得到善終的并不多，而生活在黑龍江齊齊哈爾市一位普通的煉鋼工人王百得就是這樣的“小人物”。他的一生曾經三易其名，他的名字代表了中國政治的“晴雨表”；從煉鋼工人，到中央委員，再到勞動模范，人生的大起大落卻未改他的初心志向，他用實際行動證明，無論在怎樣的時代之中，他始終保持著對黨和國家事業的忠心與熱誠，也用數十年如一日的行動折服了那些想要說風言風語的人。

圖：王百得（中，曾用名王白旦、王白早）

王百得的“三易其名”：周總理陳伯達十分關心，江青也插上一手

1934年5月，生得白白胖胖的王百得出生在河北與山西交界的太行山區，當時他的名字還叫“王白蛋”，在當地方言之中，“白蛋”的意思就是生得又白又胖，和石頭一樣結實，老一輩對他的期望便是讓他長大之后成為一名頂天立地的農村人。不過后來他上私塾的時候，鄉村的私塾先生又將他的名字改為“王白旦”，其寓意更是希望他將來能夠旭日東升，前程似錦。

有的時候，名字改一改還真管用。三十年之后，這位王白旦后來從農村來到了城市之中，加入了新中國浩浩蕩蕩的煉鋼隊伍之中，從太原煉鋼廠來到了黑龍江的北滿煉鋼廠。不僅如此，他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了一位技術高超的煉鋼師傅。不過他這個名字，有的時候很容易被工人們開玩笑叫成諧音“王八蛋”，但他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圖：太原鋼鐵廠舊照

上世紀六十年代那個動蕩的年代之中，王白旦所在的北滿鋼鐵廠也遇到了老干部、技術工人“靠邊站”的問題。不過王白旦是老勞模，又是三代貧農，正經的工人階級成分，因此他就被上級安排在車間負責生產工作。他對外面的政治運動并不感興趣，打心眼里看不上這些“不務正業”的人，所以一門心思帶著少數工人奮戰在一線崗位上，使得北滿煉鋼廠一天也沒有停止過生產。

1969年4月1日，中國共產黨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毛主席的主持之下召開了，毫無疑問這是一次極其重要的全國代表會議。開會之前，有關部門將其中一位代表的資格下放到了北滿煉鋼廠，代表的資格要求是必須有7年以上黨齡的煉鋼工人，因此王白旦就被選為“九大”代表，因為當時也就只有他有資格參會。王白旦本來以為，去北京開會就是聽聽報告就完了，可未曾想到，當時的主流政策是強調“工人階級領導一切”，毛主席還提出了“工業以鋼為綱”的發言，這樣一來，煉鋼工人的地位代表就特別突出了。

圖：當時的工人宣傳標語“以鋼為綱”

4月24日，大會主席團提名的170位中央委員和109名候補中央委員全部當選，當大會發言人宣布中央委員候選人、煉鋼工人代表王白旦以170票全票當選的時候，參會代表議論紛紛。原來，王白白并不懂在所謂的“等額選舉”之中，知名度越低的人得票率越高，由于他毫無名氣，自己在自己的選票上也不懂得謙虛，這就導致他成為了170位中央委員之中唯一一位和毛主席得票相同的委員，散會之后，很多人都憤憤不平的說他實在是太不謙虛了。

既然要當中央委員，王白旦的名字就成了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不久之后，在人民大會堂的議政會議之中，周總理主持會議時看到王白旦的出現，跟他開了個玩笑：“王白旦，這個名字要是念白了可不好聽啊！”各位代表們頓時會心一笑，王白旦撓撓頭，雖然工人們平時確實和他這樣開過玩笑，可他從來沒想過這是一個嚴肅的“政治問題”。

圖：晚年周總理

這時，有人就順水推舟說：“應該改個名字，中央委員怎么可以叫‘王八蛋’呢？”

這時，參加會議的陳伯達發言了，他沉思之后提出：“要不這樣，我給他改一個字，將‘旦’改為‘早’，音雖然變了，但字的含義卻沒有發生變化。”于是就這樣，王白旦就被陳伯達改名為“王百早”，位列中央委員的名單之中。等他回到了齊齊哈爾之后，王百早頓時聲名大噪，要知道，一個普通工人能當上中央委員，又被“貴人”親自賜名，周圍工人對他的羨慕、贊美之情自然是難以言狀的。一夜之間，王百早就當上了廠委副書記，周圍工人的稱呼也變成了“王書記”、“王委員”，稱呼變得甜蜜誘人起來。

圖：法庭上的陳伯達

可是好景不長，過了幾年之后，陳伯達下課倒臺，在政治審查過程之中，有人就提出當初陳伯達為王百早改名的事情，為此還鬧到周總理那里去了。好在周總理說了句公道話，為王百早解圍說：“改名的事情是我提議，陳伯達改的，改名的事情我負責，不要讓老工人背上這么沉重的思想包袱。”

聽到周總理這么說之后，江青也來湊熱鬧：“要不這樣，我再給他改個名字，在原來‘早’的基礎上多加幾筆，就叫‘王百得’好了。”第二次改名之后，王百得心中其實是一百個不情愿的，他心中想道：怎么又給我改名字了？上次有總理保護，我和陳伯達好說歹說沒有扯上關系，要是下次改名再出事情，誰又能給我說話呢？后來的發展不幸被他言中，可當時他還是得服從“組織上的決定”。

圖：煉鋼工人王百得

江青為王百得改名之后，他的形象在當地工人的心目之中就變得更加神秘了，周圍人評論說：“別看老王不善言語，可是在中央有貴人啊。”但事實上，王百得和江青面都沒見過，更不要說搭話了，之所以江青要給他改名字，只不過是她日常生活之中展現自己個性的一種“奇怪喜好”罷了。

中央委員的“個人問題”

不過事實上，王百得無論是被擔任中央委員，還是回到地方擔任鋼鐵廠廠委副書記，都未能給他帶來絲毫的快樂，反而是這一段時期，王百得遭遇了他人生之中最為沉重的一個打擊——與他結發十多年的妻子因為患肝癌而去世。

圖：北滿特鋼成立剪彩儀式

王百得的妻子，是一個十分普通的家庭婦女，但她十分理解和支持丈夫的工作，一向深明大義。在當時生活條件還不充裕的時代，她常常將分配給家里的大米、白面和豬肉放入丈夫的飯盒之中，而自己卻通常配著咸菜、粗糧接見多日。十幾年以來，她含辛茹苦養育著家中的4個兒女，沉重的家庭負擔讓本來就不強健的妻子身體每況愈下，直到她發燒嘔吐不能下床之后，王百得才收到了一紙“肝癌晚期”的病危通知書，想到這些點點滴滴的往事，王百得的心中不禁陣陣發痛。

為了挽救妻子的生命，王百得對妻子說：“我就算砸鍋賣鐵，也要救你。聽說北京的大夫醫術高超，咱們去北京看病去。”

可是妻子卻臉色蠟黃地哀求說：“你千萬別去了，你的心意我已經領了，這些年你為了我，把家里的積蓄都花光了，還欠了不少錢，以后你和孩子們還怎么過日子……”

但王百得心意已定，這時他的中央委員的身份終于有用了，他立刻向中央辦公廳負責人請示，說自己想要帶著妻子前往北京看病。周恩來總理從中央辦公廳得知這一消息之后，非常心疼他們，親自批示：“可以來京，請北京醫院的醫生們進行診治。”

圖：周恩來總理正在工作

數天之后，王百得帶著妻子千里迢迢從齊齊哈爾趕赴北京治病，懷中還揣著他從親戚那里七拼八湊借來的錢。可是，天意弄人，無情的病魔是當時的醫術難以治愈的，王百得只能用淚水送走了相濡以沫十幾年的結發妻子。

遭遇中年喪妻的痛苦之后，王百得因為悲傷之情難以自抑，又擔心自己不能勝任中央委員的職務，于是數次找到有關部門的同志請求說：“我就是會煉鋼，當官我不會當。”可有關部門的領導卻這樣回答他：“你是中國共產黨黨員吧！黨員個人要服從組織決定，這個道理你懂吧？”于是王百得只好作罷。

喪妻三年之后，由于家務事已經開始越來越多地牽扯到王百得的精力，再加上王百得的身份和地位，因此很多身邊的老領導、老朋友就開始為他張羅對象，打算為他解決“個人問題”，以免影響他工作上的旺盛精力。

圖：王百得晚年照

按照人情來說，王百得應該感謝同志和領導們在生活上的熱切關系，但他的顧慮也是很大的：首先，自己年齡大了，家里負擔也很沉重，還帶著四個孩子，要是未來的日子過不長的話，還會再次傷孩子們的心；其次，如果對方是奔著自己的官職而來的話，自己當官卻只是為人民服務，不能給予對方太多的回報。因此，雖然大家介紹了一大堆對象，可38歲的王百得卻一個也沒相中。

天賜良緣，王百得偶遇于淑彥：半路夫妻“終成眷屬”

或許是命中有緣，在王百得38歲的時候，他終于等到了他心中之中能夠再續良緣的紅顏知己——于淑彥。

于淑彥，是牡丹江市的一位精明能干的女記者，不過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對事業過于投入的話，她絕不可能36歲還尚未出嫁。在報社干活，她和其他男同志一樣，遇到問題勇往直前，從不叫苦叫累。十幾年的經驗積累，使得她寫出來的文章鋒芒畢露，有自己的主見，和他的為人一樣直來直去；而對于愛情，她曾經憧憬過，但因為過于投入工作而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1972年，于淑彥的老師長、老上級——齊齊哈爾市婦聯主任蘇青夫婦邀請小于前往家里做客，對于小于的個人問題遲遲未解決，他們心中也十分著急，因此這次向他介紹了王百得。雖然之前于淑彥就曾經聽說過這位“聲名赫赫”的中央委員，但一聽說他家里有四個孩子時，她頓時就緘口不言了。

圖：王百得與工人們的合影

蘇青夫婦似乎看出了小于內心上的矛盾，于是蘇青就親自為他分析王百得這個人的方方面面：從人品上來說，王百得為人正直，忠厚老實；工作方面，他兢兢業業，是遠近聞名的煉鋼師傅，是工人之中的佼佼者；就算他將來哪一天不當官了，他的一身手藝依然可以憑借技術吃飯。最后，蘇青的一句話打動了于淑彥：“從他對前妻的責任感和態度上，就知道他的人品沒問題。”

王百得和于淑彥的第一次見面，是在王百得的家中，于淑彥沒有想到，堂堂中央委員、廠委副書記的家里竟然是這樣的簡樸：他所居住的地方只有兩間房，家里的家具只有一個破衣柜、一個歪歪扭扭的小飯桌以及一對破箱子。此時，王百得正在聚精會神地收聽電臺廣播，看到她進來之后首先向對方講清楚了自己的困難和缺點：

“首先，我家庭條件不好；其次，我是工人，你是記者，兩人之間說不定沒有什么共同語言；第三，雖然我每個月工資有100多元，但這筆錢要養活兩位老人和四個孩子，眼下還欠著1700元外債，這是為前妻治病欠下的錢。雖然我現在是中央委員、廠委副書記，但這是組織上的需要，如果有一天我離任了，那我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煉鋼工人……我說這么多，只是為了讓你想好，以后可沒有后悔藥吃。”

圖：北滿特鋼大門

王百得的話其實早就在于淑彥的意料之中，不過他卻小看了自己的人格，她有些委屈地說道：“我又不是本著你中央委員的名頭才嫁給你的，只要你的人品好，我們才能真正過到一起，你是工人我不在乎，你家里條件差我也不嫌棄你。”

于淑彥的這番話出乎王百得的意料之外，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這不正是自己多年來辛辛苦苦想要尋覓的紅顏知己嗎？他在艱難環境之下的家庭和事業正需要這樣一個人作為支持。很快，兩個人的距離在無形之中就被拉近了，雙方的真誠和樸實終于讓彼此走到了一起，成就了一段令人稱道的良緣。

天有不測風云，王百得被“翻舊案”，于淑彥：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

1977年，王百得調任齊齊哈爾市市委副書記，于淑彥帶著孩子們搬到了市委大院居住，升任齊齊哈爾市電視臺副臺長，夫妻二人一個搞政治，一個搞新聞，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共同發展事業。在于淑彥的精心照料之下，王百得的家庭果然出現了立竿見影的變化：孩子們的面色也紅潤了、王百得的衣服也整潔了，街坊鄰居們經常稱贊，自打于淑彥過門之后，王百得終于家像個家，人像個人了。

圖：王百得（左二）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1978年之后，不幸的情況開始向這個家庭蔓延開來，而其原因就是江青曾經為他改過的這個名字。他那一段被陳伯達、江青改名的歷史，早已經在齊齊哈爾家喻戶曉，于是不久之后，王百得就被停職接受調查。不過，有關審查人員將王百得擔任中央委員之后的所有信件和電文翻了個底朝天，卻依然查不出他和這些人有什么“特殊關系”，在這種情況下王百得只能積極配合調查，但就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為什么江青給他改名字。”

在這種嚴肅的環境之下，有人就勸王百得不如把自己的名字改回去，可王百得的倔脾氣上來了：“名字是名字，我是我，改不改有什么關系？”還有人在他的妻子于淑彥身邊說風涼話，勸說他早點和王百得劃清界限，免得日后出麻煩。對此，于淑彥義正言辭地拒絕道：“他是什么人，我是做清楚的，我相信黨和國家，總有一天，我們家老王的事情會被正確處理的。”

于淑彥所言果然不錯。經過三年多的審查之后，黑龍江省委終于對王百得的問題做出了調查結論：“此問題屬一般性問題，材料歸還本人，工作則另行安排。”而本著對王百得負責的態度，有關部門為王百得做了兩種安排：另任新職，或者異地為官。可面對即將復官的美好愿景，王百得卻毅然對有關領導部門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他要求棄官為民，回到鋼廠當一名煉鋼工人。

圖：煉鋼工人們正在辛勤工作

回家之后，一向支持他的妻子于淑彥這次卻心疼地說道：“老王啊，我們都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都不能再折騰下去了。我不是舍不得你的官，而是擔心你的身體扛不住，煉鋼的工作又苦又累，你的身體真的能頂住嗎？”

王百得正色道：“我知道，天底下只有你最能夠理解我。我本來就是一塊煉鋼的材料，如今已經這把年紀，我的時間也不多了。有生之余我沒什么奢求，我就是想為國家多練幾爐鋼鐵，為國家做一些實打實的事情。”對于王百得的理由，于淑彥無話可說。她心中很清楚，煉鋼爐金色的爐臺，就是丈夫的生命，他希望用自己的汗水洗刷自己姓名上所蒙上的灰塵和污垢，用“自投煉獄”以正世人的評說。

圖：毛主席正在投票

當然，對于王百得來說，他心中還有一個不解的情結難以割舍，那就是毛主席對他的勉勵之情：九屆一中全會上，當周恩來總理向毛主席介紹自己就是北滿特鋼的煉鋼工人王百得時，毛主席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你是代表工人階級的。”從此之后，這句話就在他的心中牢牢扎根，他決定再次回到煉鋼一線，為中國鋼鐵事業繼續發光發熱，用辛勤的汗水來體會人生的快慰。

于是，從1982年開始，王百得重新回到了北鋼平爐分廠，當了一名普通的煉鋼工人。剛一進場，工人們的心里還有些忐忑，但只見王百得已經穿好自己的工作服，開始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工人們紛紛說道：“王師傅，歇一歇吧。”可王百得還是干得起勁。從樸素的溝通之中，工人們依稀發覺，這位“王師傅”沒有變，依然還是當年的王白旦。

圖：晚年王百得與后輩合影

為了方便工作，從他擔任煉鋼工人的那一刻起，他就主動住在廠區宿舍，連續十五年和妻子異地分居，心甘情愿品嘗牛郎織女的分離苦果。分居十五年的過程之中，王百得的女兒、長子相繼去世，他都沒有離開過工作崗位；在家庭的另一端，于淑彥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有著世俗觀念的人們想看兩人離婚的笑話不成，就散布種種流言蜚語，但她全都不放在心上，泰然處之，她用自己在電視臺的一項項突出的業績，證明著自己對丈夫的忠貞不渝，在無形的困境之中，這對老夫老妻更加能夠體會到愛的力量。

1995年，兩人終于光榮退休安度晚年。在此之前，中共北鋼黨委連續五年將王百得評定為全廠優秀勞動標兵，作為一名即將退休的煉鋼工人，他在工廠之中可謂是空前絕后的；而于淑彥也毫不示弱，制作的節目多次獲得全國大獎，她所領導的電視臺部門也多次被評為先進集體，多年之后，王百得的名字終于得到了世人的認可與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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